One Time In Beij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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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和朋友吃飯,聊到北京,聊到北京現在最IN的餐廳和腳底按摩,才想到自己從未把當年的生活點滴紀錄下來,隨著北京奔向奧運,誇張的建築劃破京城的天際線,都會區從三環四環延伸到六環路,北京正以光速蛻變遠離我記憶中的那個樣子,那個在秋天陽光下黃土沙塵裡泛著金色光澤的城市。

懵懵懂懂的年代,因緣際會下成了外派北京的歸國份子,領著美金在釣魚台賓館住了三個月,對一介社會新鮮人而言,那是一段眛著良心燒錢、是非成敗與我無關、難得悠閒的歲月。

我的北京生活極為規律,住在長安街的西端,每天走路上班。同事來自大江南北,都是個性質樸的年輕人,我沒去過幾次酒吧,偶而才上館子,平時在公司和旅館的員工餐廳吃大鍋飯,大鍋飯挺合我的胃口,還比在美國時胖了三公斤,假日則是自己搭公車坐地鐵按圖索驥走馬看花,除了接待媽媽和美國來的朋友時的觀光儀式(也就是故宮長城烤鴨秀水街),這種生活模式簡直和當地人沒兩樣。

現在回想起來,還真有一點點想念。老闆們以及年長的同事體恤我隻身在外,偶而邀我共享各地風味料理,叫了一桌滿滿佳餚卻又消化不了,我說「別點這麼多了吃不完」,長得像小金銘的女老闆總是豪氣的說「沒事,錢再賺就有了」,北京人的大氣頓時讓島國小民的我瞠目結舌;年輕的同事一方面好奇我台灣人的身分,說我的口音有趣學我講話的語氣,一方面當我們在雪地裡騎著腳踏車去西單商場逛街,一邊高唱著林憶蓮的【如果還有你】,我覺得自己跟這些女孩沒什麼不同,只差在一只護照。

記憶中北京的顏色,是國賓館前一排放肆轉黃的銀杏樹,是蒼茫大地裡枯枝頭上的一抹柿子紅。

北京的聲音,是小公園裡踩著秧歌舞的鑼鼓聲;三里屯酒吧裡傳唱不絕的台灣流行歌曲。

北京的味道,是地鐵裡皮夾克上涮羊肉的煤炭味兒;商場美食街無所不在的茶湯甜香。

北京的人情,是年夜飯與同事圍爐,老爺爺遞過一只橘子操著濃濃京片子訴說和畫家陳其寬的同學情;是上同事家中吃媽媽親手做的新疆拉條子,沸水滾著麵條,小小廚房裡洋溢著溫暖的蕃茄蔬菜香。

還有央視長征的連續劇和鳳凰衛視的講大西北植樹的紀錄片,都曾經讓我莫名感動。

可是也有因為重感冒在旅館床上整整兩天無法起身的時刻,窗外下著大雪,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即將死去,那時候我終於想到台北,想到家,還是回家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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