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跑步,我說的其實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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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這幾年我已經不太看村上的小說,因為太厚重,而且太過小資情懷,與現實人生的無趣和喜悲距離過遠,像毒品一樣淺嚐輒止就好。
這本村上春樹於2007年的散文集《關於跑步,我說的其實是…》卻意外清新,看到三分之二處我才恍然大悟,他想說的是人生哪,而且有節有度,宛如修行者的告白。
原來我以為浪漫又頹廢的小說家,原來也是藉由跑步來超越的:
…身為小說家這個職業,必須藉由跑步這種強化基礎體力的動作來排除體內的毒素…藉由跑步練習專注,觀賞風景和人,思考。
…想一想河流,想一想雲。但本質上,甚麼也沒有想。只是在自家製造的小巧空白之中,在令人懷念的沉默之中,繼續跑。這是一件相當美好的事,不管別人怎麼說。…更可以認識自己的身體,例如肌肉:
…我的肌肉比我更頑固。肌肉會記憶,會忍耐。某種程度也會進步。但不會妥協。也不會融通…像戀愛一樣,開始時雲淡風輕,連腳邊的小花小草(包括路上的狗屍貓屍…)都不錯過,一切都充滿意義。
…而我,就是在這種隨處可見的事情累積之下,現在來到這裡,來到可愛島北岸,想到人生,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只不過像被海浪沖上沙灘的一根漂流木而已,從燈塔方向吹來的信風,把頭上的尤加利樹吹得沙沙作響搖著。…中途之後,會忽然陷入低落,開始質疑和痛苦,下意識和跑步保持距離:
…就像戀愛忽然慢下來冷卻的樣子,為什麼會突然變淡呢?那就是人生啊,我們終究把那就那樣完全地、不問原因也不管經過地照單全收。就像稅金、海水的漲退、約翰藍儂的死,以及世界盃的誤審那樣…明白了這就是人生後,就讓意志撐著身體,說:
…我不是人,是單純的機器,因為是機器,所以沒必要感覺,只管向前跑……
到了最後,是否成就終點,其實不是這麼重要的事了。
…重要的不是和時間競爭,而是能以多少充實感跑完…自己能多愉快的享受(過程)…
…所謂終點,只是一個暫時的區隔而已…我周圍有很多人,只是默默的朝向終點移動著腳步,在那之間,我能感受到非常安靜的幸福感。吸入空氣,吐出空氣,呼吸中聽不出凌亂。空氣非常安穩的進入我體內,然後離開我身體。我沉默寡言的心臟以一定的速度反覆膨脹所小著。我的肺像勤勞的風箱那樣,規律地把新的氧氣送進體內。…沿途的人大聲對我喊叫:加油啊,只剩一點點。那聲音以透明的風,吹過我的身體,我可以感覺到人的聲音就那樣穿過去…我是我,我也不是我…意識成了沒甚麼了不起的東西。如果沒有同樣自虐的經歷,可能很難理解那種無我的境界。意外的喜歡這本書,就像意外的發現自己喜歡上跑步,因為人生中所有痛苦都是自找的?!如序言所說的Pain is inevitable. Suffering is optional.
繼續,在晨曦中向前奔跑。往事歷歷如路過風景,就像人生的每段旅程:
…上場後,只剩下經驗和本能。經驗說:該做的都已經做了,事到如今多想也無用,只能等當天來臨。本能說:想像吧。想像自己和數萬跑者穿越紐約街頭,朝向終點跑去,跑完後去吃客牛排,為身體帶來安靜的活力,忘掉曾經有的懷疑和陰影。…